“海岛冰轮初转腾,见玉兔又转东升。冰伦离海岛,乾坤分外明。皓月当空,恰便是嫦娥离月宫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林玉楼唱完这最后一出《贵妃醉酒》博得满堂彩,他也强忍着情绪冲台下久久鞠躬。从此以后,这世上再没有青衣林玉楼,只有一个被迫嫁进将军府的无名妾氏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屋子里收拾好自己的行当,已经卸了妆的林玉楼,只有那双秋水潋滟的眸子还透着淡淡的水光,隐隐泛红的眼角更为他增添一份多情,让进门的顾燕金不免又被他新得的宝贝晃了神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玉楼怎么哭了,哪个不知死活的给你气受了?”顾燕金走过去一把揽住,粗大的指节揉了两下,反把林玉楼的眼眶磨得更红了,看着愈发招人疼。

        林玉楼身体微不可查地一僵,随后又缓缓放软身段,乖乖倚靠着男人,听他这么问也只摇头:“大家对我都很客气,只是突然要离开这园子,一时有些不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乱世里挣扎浮沉十几载,最后还是不得不进了别人的鸟笼。虽然这笼子是自己选的,可若有办法,人又怎么甘心做雀儿呢?

        说来林玉楼本名楼珏,是旧朝贵族后裔。家里本来也颇为富庶,可惜啊…没能摊上个好爹。他那个烂爹本就吃喝嫖赌样样俱全,在他六岁时还染上了大烟膏子,家里的祖产不到半年就挥霍一空。

        那老子没烟抽,自然也没有什么父子情。当晚就要把他卖进倌馆。当时只有六岁的楼珏情急之下跑到了白梨园,跟那儿的管事签了一份契约,十年内还上买身钱,还要帮园主赚一笔天价钱财,这才让老园主出面买下他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确也是吃这碗饭的。天生的模样嗓子加上后天拼命的训练。老园主当初看上他就是明白,以这孩子的样貌,只要能上台子,必定一步登天。因此一直压着不让他上台。

        想等到十年后,楼珏没办法履行契约,不得不卖身给白梨园。但楼珏不肯就这么放弃,他又自己跑去找了个经纪人,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,总之那人带着他去了大齐商会会长的宴上,一唱成名,一年就还完了钱,十八岁就成了这北齐城当之无愧的第一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惜唱得再怎么好,在那些达官贵人眼里也不过是个戏子。那些所谓的大戏迷豪掷千金,所图也不过是他戏服下这具身体。最近随着他双性身子日渐发育成熟,林玉楼一颦一笑都似熟透的蜜桃,招惹得那些狂蜂浪蝶更加疯狂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必须给自己尽快找一个靠山,否则一但被人发现自己身体的秘密,恐怕从此以后他就真如清倌馆里那些孩子一样,不、会比他们悲惨一万倍!

        顾燕金就是他精挑细选出来靠山。作为新入城的大军阀,谁不知道顾燕金虽然手握重兵,从前却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。虽然听说这几年自学读书,写字也颇有长进,还娶了个大家闺秀装点门面,但看他平时行事作风还是不改土匪作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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