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日天儿热,环姐姐备了水蓝素纱的长衣,又给姜沅套了件儿乳云色的对襟衣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沅哥儿别害臊,姐姐有话问你。”环姐姐理了理姜沅衣服上的褶皱,压低声音说:“沅哥儿嫁过来这么久,肚子里头可见喜事儿?”

        姜沅怔了一下,摇摇头。

        环姐姐叹了口气,“沅哥儿年纪小,这些事儿原是不着急。这偌大的府邸,人多眼杂,最不缺人喷闲话儿。近日下人们都在议论,聿爷要另娶贵女,降妻为妾。沅哥儿没个孩子,母家也不能为你撑腰,往后可怎么立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环姐姐愁得脸色都发沉,“聿爷最近不爱回家怕也是这个缘故,沅哥儿今日去见他,得问问清楚,看看爷是什么意思什么态度。我见爷是喜欢哥儿的,是想与哥儿好好过日子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知聿要另娶新妻,这件事儿姜沅早就听嘴碎的人嚼舌根说过。姜沅细细思量过,也想寻沈知聿聊聊,问问这亲事儿到底如何安排。他是沈知聿明媒正娶的妻,倘若一日为妾,便会终身为妾,一辈子翻不了身,沦为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。他不想这样。虽说沈知聿是个心善的,不会对姜沅薄情寡义,但宋熙宜身为沈家主母,现如今就明里暗里给姜沅摆脸色,施绊子。姜沅还得罪不起,这桩婚事于他来说是前无进路,后无退路,眼下真的是举步维艰。

        环姐姐见姜沅脸色不好,紧皱着眉头,担心他心里也不好受,便不再多言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绾了一下姜沅额前被吹散的头发,转身从梨花木雕的首饰盒内,挑了一个老银烧蓝的压襟。“夏天衣裳薄,今日风大,既然要出门,沅哥儿佩个压襟戴上罢?”环姐姐仔细将东西拿出来,她是见过好东西的,这压襟做工精细,看着就价值不菲。“可是爷为哥儿新添置的?这蓝色烧得端正,很配哥儿呢!大爷对沅哥儿真是上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姜沅盯着那压襟首饰,嫩白的指腹摸了摸上面雕刻的镂空图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都不是。”他开口,轻飘飘说了一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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